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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章


结婚第二十年的时候, 应家里两个小朋友的要求,一家四口去了趟迪士尼玩。

那时纪曦和纪珩已经初长成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了,女孩子愈发出落得亭亭玉立,男孩子身姿修长,比妈妈还要高一个头了。

纪曦拉着纪珩要去和唐老鸭合影, 纪珩一脸嫌弃:“你都多大啦?幼不幼稚?找个地方出国旅游不好,非得来迪士尼?”

纪曦不服道:“什么我幼稚,我是看妈妈想来, 我才提出的!”她指着游乐园另一边,“你自己看。”

苏含正拉着纪堇年在跟白雪公主排队拍照呢, 周围大多都是年轻的小情侣,或者是带着宝宝的年轻妈妈, 就他们两个成熟过了头的大人。

纪堇年看她满脸兴奋,捏了下她的脸:“你也不臊得慌,还跟个小孩子似的。”

苏含抱着他胳膊扁嘴:“我不是你的宝宝吗,我怎么就不能做个小孩子啦。”

亲眼见着母亲跟父亲撒娇的纪曦和纪珩:“啧啧啧。”

苏含瞪他们:“看什么, 玩你们自己的去, 今天纪念日, 我要跟你们爸爸过二人世界。”

纪珩拍着妹妹的肩膀说:“走吧,爸妈不要我们了,我们去流浪。”

纪曦悲伤地说:“走吧哥,以后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,浪迹天涯。”

两人说着佯装转身,苏含赶紧把他们喊回来, 园区人多,虽然他们也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了,但为人父母哪有不操心的一天,生怕他们离开自己身边便会出什么意外,说是纪念日,其实还是和以往四人一起出行的家庭活动日一样。

来到雪糕店前,天气热,苏含对纪堇年说:“老纪,我想吃雪糕。”

纪堇年没同意:“不行,太冷了,医生说你身体不好,尽量别吃冷东西。”

苏含死缠烂打:“我就吃一小口,就一小口,剩下的都给你吃!”

纪堇年被她缠得没了脾气,皱眉训.诫道:“宝宝,听话。”

苏含扁着嘴,一下就不吭声了。

母胎单身十七年的纪曦和纪珩彻底被父母的恩爱虐成了狗,纪珩学着父亲的语气问纪曦:“宝宝,想吃雪糕吗?”

纪曦学着母亲撒娇的模样,抱着哥哥的手臂摇呀摇:“想~”

纪珩一脸严肃:“想也没用,不准吃。”

苏含笑着拍了下儿子的肩膀,“要死啊你们。”

最后纪堇年还是没拗过苏含,到底是结婚纪念日,又是七夕情人节,多少得让着她点儿。买了个草莓味的甜筒,纪堇年只用小勺子挖了一小口给她吃,苏含缠着还要,纪堇年说什么也不肯给了。

苏含撒泼打滚:“就一口,再吃一口,我保证不吃了!”

纪堇年没让:“撒谎的人鼻子会变长,买甜筒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?”

苏含悻悻地垂下脑袋。

纪堇年无奈失笑,看她唇边沾了点儿草莓酱,顺手用指腹帮她擦掉。

纪珩和纪曦见了又是一阵“啧啧啧啧”。

两个孩子排队玩过山车去了,苏含自认自己那颗老心肝儿已经玩不起年轻人这等疯狂刺激的游戏,便和纪堇年坐在游乐园的休息区乘凉。

今天阳光很好,天空湛蓝湛蓝的,一点杂质都没有,偶尔还吹来点风,十分清爽。

苏含脑袋倚在纪堇年肩膀上,懒洋洋地往天空看,唇边弯着一抹笑。

纪堇年问她:“在想什么呢,自己在那偷偷地笑?”

苏含抱着他胳膊,眼里亮亮的:“在想金婚那年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,肯定都做爷爷奶奶了,还是很幸福很幸福。”

纪堇年笑:“这才过了二十年,孩子才多大,想那么远?”

“不远啦。”苏含目光柔软下来,“和你在一起,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。”

纪堇年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天空方向看,穿过层层林荫,蓝蓝的天色镶嵌在树梢空隙之中。

“有时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,总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,可以多陪你久一点。”他说。

苏含说:“这样想着,我一定要好好锻炼才行,不然身体那么差,万一我还没撑到金婚那天就——”

纪堇年打断她,把她往怀里抱紧,“说什么傻话呢。”

苏含在他怀里蹭了蹭,仰头望他,很认真地说:“老纪,我警告你哦,你可不准比我先走,你结婚的时候答应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,不能食言。你要是比我先走,我下辈子,下下辈子,下下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!”

纪堇年笑说:“你得长命百岁,我要活得比你长,那得活到岁,都成老妖精了。”

苏含扬着下巴:“我不管,就算活成老妖精你也不准比我先走。”

时间过得很快,眨眼便到了他们结婚第二十五个年头。

那年纪曦和纪珩已经大学毕业了,两个孩子都出落得很优秀,纪珩早早便拿到了奖学金出国留学,回来时已经能在公司决策上作为父亲的好帮手,也褪去了年少的顽皮嬉色,处事很有父亲当年沉敛的风范。

不过那一年,女儿纪曦在感情上遇到了一点小挫折,她原本大学时候有个感情很好的男朋友,两人在校园里说好一毕业就结婚,一起打拼事业,将未来的蓝图都规划好了。

可等到毕业的时候,男生的想法与她的想法有了分歧,两人多次尝试沟通无果,不论纪曦怎么挽留,男生态度都很坚决,最后还是以分手告终。

分手那晚,纪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哭得撕心裂肺,谁劝也不听,纪堇年本想进去和女儿谈谈,被苏含拦住了。

“女孩子家的心事你哪懂呀,还是我去吧。”

纪曦眼睛都哭肿了,抽噎地说:“我就想不明白,本来一切都好好的,我说了我可以无条件支持他的理想,我有哪些地方做得让他不高兴了,我都可以改,他却说是我变了,这段感情没办法再走下去了,我不明白,为什么非得这样……”

苏含沉默了一下,说:“小曦,你要明白,有一些人来到你的生命里,只是为了陪你走一段路……但他们大多都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,你的人生还很长,这只是一个开端,继续往前走,你还会遇到更爱你,你也更爱他的人。”

纪曦很痛苦:“可是就连我求他他也不回头,我们在一起四年了,我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,他怎么能那么狠心?我觉得他根本就没有爱过我!”

苏含说:“那是因为他有他的路要走啊。”

纪曦一怔。

苏含看着女儿,目光柔软下来:“谁的青春不是青春呢?如果他没有爱过你,他也不会用自己最好的四年时间来陪伴你,他选择离开,也许并不是因为不爱了,恰恰是因为曾经深爱过,不想让这份感情变成最后彼此伤害的利器。”

纪曦泪流不止地说:“妈,我觉得长大好痛苦,我不想长大,也不想再爱人了,爱一个人好痛,我好后悔。”

苏含把女儿抱在怀里,温声说:“傻瓜,爱一个人,爱对了人,是一件始终很美好的事。他与你走这一段,教会了你更成熟地去爱人,变成更好的自己。”

纪曦在她怀里问:“那在爸爸之前,妈妈有爱过别的男人吗?”

刚问完,纪曦似乎觉得问得有些过了,食指抵在唇边“嘘”了声:“我们悄悄地说,我保证不告诉爸爸。”

苏含笑了下,说:“你爸爸他是知道的。”

“啊?真的有?”纪曦很惊讶。因为从小父母的感情就非常好,好得让他们一度觉得父母就是彼此的初恋,中间不再有任何其他人的掺杂。

“是个什么样的人呢?”纪曦好奇问。

苏含想了想说:“是个很优秀的男生。”

纪曦问:“那分手的时候妈妈也有像我这样吗?会不会很难过?”

“……会的。”苏含说,“只要是真心爱过的,分开的时候都会痛苦。甚至当时会很灰心地想,为什么上天要我遭遇那么坎坷的事,为什么自己好像已经尽了全力,却改变不了这段感情的结局。”

“但是后来渐渐就明白了,因为上天想把最好的,留到最后。”

纪曦又问:“那个男生和爸爸……你更爱哪个多一点呀?”

苏含沉默了半刻,纪曦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让母亲为难了,忙说:“哎呀我就是瞎问的,妈你不回答也没关系。”

苏含笑着摇了摇头说:“那个男生……他教我爱,教我成长,也教我成为一个温柔懂事的女人。”

“可我们都知道成长和懂事是要付出痛苦和代价的,”她想起丈夫,目光不由温软下来,“你爸爸他,却只教我做回一个小孩子。”

好不容易把纪曦哄好了,已经是夜晚九点的光景。

纪堇年还穿着正装在客厅等着呢,原本今天是他们结婚二十五周年的纪念日,两人约好要去吃法国餐,结果临时出了孩子这事,法国餐也泡汤了。

见苏含出来,纪堇年从沙发起身:“哄好了?”

苏含点点头说:“哭累了,已经睡着了。”

纪堇年摸摸她的发顶说:“女儿像你,太爱哭了。”

苏含不满抗议:“哪有,和你在一起我每天都在笑,哪有哭过?”她摸着自己的脸感慨地说,“就是整天笑得太多,我觉得我的脸都要笑出褶子了,都不好看了。”

这话说的是事实,结婚那么多年,除了失去孩子那一次,两个人都很难过,可其他时候,饶是苏含那么爱哭的一个人,纪堇年再未让她掉过一滴眼泪。

即使有,也是幸福的眼泪。

纪堇年俯身吻了吻妻子的脸颊,“还是那么好看。”

苏含掐了把他的腰:“油嘴滑舌!”

纪堇年笑说:“说的都是真心话。”

因为时间太晚,七夕这天出行的人又太多,餐厅大多都爆满了,两人就近找了点东西吃,然后手拉着手在江边散步。

走着走着,苏含便笑出了声。

她说:“想起我们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,你回来得那么晚,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东西吃,走哪都是人,想看个电影都买不到票了。”

纪堇年也想起那回,自己故意逗她说回不来陪她,她气鼓鼓的脸蛋,想起白月光,想起她口是心非地在他怀里撒娇吃醋。

他失笑:“那回你醋劲是真大,我是头一回见有人吃自己的醋吃得那么认真的。”

“你还提!”苏含瞪他,“还不是有人偷偷隐瞒了那么多年,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!”

纪堇年习惯了妻子的小脾气,顺从地道:“嗯,是我不好,宝宝别生气。”

两人走着,前边广场又碰上有小年轻求婚的。

苏含还是像以前那样好奇心强,在人群外围拼命踮着脚尖往里看。

纪堇年便将她抱了起来。

苏含一惊,“别——”

二十多年过去,他们已不再年轻,虽然他的身子骨还很硬朗,可和年轻时到底是无法相比的。

都好几十岁的人了,被人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,苏含还是很羞涩的:“我这些年胖了好多呢。”

“不胖,这样刚好。”纪堇年这样说,但苏含还是感觉到他是有些微微吃力的,只是他从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出来。

“再抱抱,等再老一点,想抱你都抱不动了。”他说。

苏含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,倚在他怀里问他:“这辈子和我在一起,你有没有后悔过呀?”

纪堇年笑问:“后悔什么?一辈子就睡过你这么一个女人,都没机会去体验外面的花花世界,一开始就吊死在了一棵树上,于是每晚在床上悔得捶胸顿足?”

苏含扑过去咬他:“你怎么越老越不正经啦!”

纪堇年敛了嬉色说:“没有。你呢?”

苏含摇摇头,“我也没有。”

过了会,苏含又问:“那要是有下辈子的话,你还想和我在一起么?”

纪堇年似乎有几秒若有所思,苏含不乐意了:“还要想呀,老婆大人的问题都是有标准答案的!”

苏含在他怀里晃啊晃的,纪堇年差点没站稳,向后用力撑了一下江边的栏杆才撑住。

他怪嗔地看她:“别乱动,要抱不住了。”

苏含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体态跟少女时期没法比,于是乖乖地在他怀里待着不乱动了。

过了会儿,她看他额头冒了点薄汗,她身边一时没有纸巾,便用自己的手心去给他擦,心疼地问:“你累不累呀?”

这次纪堇年没隐瞒,“累。”

苏含正想说什么,纪堇年说:“如果有下辈子,我还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“不过下辈子,换你来守着我吧。”

苏含怔了怔,忽然鼻尖很酸。

“好。”

结婚第三十年的时候,两个孩子都已长大成家。

女儿出嫁那天,苏含看着纪曦挽着纪堇年的臂弯,郑重地交付给了那个女儿即将要共伴一生的男人。

苏含在下面泣不成声,纪堇年的眼眶也有点红。

两人在孩子的婚礼忙忙碌碌了一整天,晚上到家时已经很累,却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。

苏含突然说:“堇年,我们看看DV吧。”

纪堇年也说:“好。”

苏含一直以来都有拍摄录影的习惯,一直记录着两个小家伙从出生那天的成长,开始的时候他们只在襁褓里,还是很小很小的一只,刚出生的时候脸蛋儿皱巴巴的,五官都挤在一起,像只缩了水的烧饼,一点儿也不好看。

后来孩子渐渐长开了,乌溜溜的眼睛像两颗黑玉葡萄,小小的鼻子和嘴巴,胳膊和腿都肉呼呼的,像一截截粉嫩的白藕。

那时孩子刚开始学走路,纪珩学东西要快一些,等纪珩已经能稳稳地走上几步的时候,纪曦还走得很踉跄,一言不合就啪叽一下摔在地上。

有次摔倒了,纪曦坐在地上哇哇大哭,纪堇年走过去把她举高高,纪曦一下子便不哭了。

苏含在一旁拍着视频,哈哈大笑,纪堇年回头看了她一眼说:“啧啧,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你亲生孩子。”

她的声音从视频画外传进来:“什么我的亲生孩子,你也有份的好吗!”

孩子上学前的那段日子是最依赖父母的。那段时间父母便是他们全部的天地,饿了要父母喂,哭了要父母抱,睡觉也要父母哄着。

直到孩子长大上学了,从小学,初中,高中,大学,渐渐地,那个总是什么事都要依赖他们的孩子长成了一个成熟的大人,不再整日陪在他们身边了,很多事也不再愿意和父母分享,偶尔他们多唠叨几句,还会嫌他们太烦。

再后来,孩子有了能够陪伴自己走完下半生的另一半,从原生家庭里脱离出去,各自独立成家,他们的生命里又只剩下最初紧紧相依的彼此。

有人说,生命就像一条大河,年轻时是上游奔流的疯狂,追求名利光鲜,追求至高无上的荣耀,也追求轰轰烈烈的爱情。

时间从未等过谁,眨眼之间,他们便已携手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。

曾经年少时的疯狂与冲动已然褪去,奔流的大河逐渐归于下游河岸的淡泊宁静,往事皆已如云烟飘散,重要的只有彼此一日复一日平淡安静的相守。

生命终有尽时,人年纪大了,死生早已看淡,剩余每一天的相伴,都像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时光。

金婚纪念日那年,苏含背着纪堇年给他准备礼物,因为是惊喜,不想被他发现,苏含便趁夜晚纪堇年睡着了,悄悄地爬起床做。

可夜深露重,她身体本就不好,抵抗力很差,染上了风寒,没几日便开始咳嗽发烧,引发了病毒性心肌炎,最严重的时候已经休克过去。

纪堇年站在ICU外,签下医生递来的病危通知书的时候,手都是抖的。

庆幸那次他把她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,医生跟纪堇年说,之后苏含的饮食起居必须很小心地照顾,任何一次细微的感冒,都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。

出院那天苏含的身体还很虚弱,她却坚持要出院,医生护士百般劝阻,可谁也拦不住她。

只有纪堇年知道,她是为了他们的五十年之约。

出院第二天,纪堇年便订了机票,和她去了三亚。

机程不长,可她身体太虚弱了,一上飞机便倚在他怀里沉沉睡去,直到飞机落地她才揉揉眼睛醒来,仿佛还像当年那个迷糊的女孩子一样:

“哎呀,我怎么又睡着了。”

纪堇年替她将微乱的发丝捋至耳后,温柔地看着她:“可不是么,几十年过去了,某人都还没改掉睡觉往人身上流口水的习惯。”

人年纪大了,眼睛便也不太好使了,苏含眯着眼睛在他衣领上找了一圈,气呼呼地拍了他一下:“你又骗我!我才没有流口水!”

纪堇年笑了笑,想起当年在他怀里睡觉的那个小丫头。

那年她才八岁。

时间真的过得好快。

两人还像当初那样,牵着手在沙滩上漫步,那天他们去了天涯海角,苏含牵着他的手在那块大石头的脑袋上摸了摸,笑嘻嘻地说:“我们来还愿啦。”

纪堇年看着妻子,眼里满是温柔。

那一天过得很快,其实纪堇年很害怕苏含会体力不支,可那天她却异常精神,还和他去了趟三亚湾看日落。

那是他们当初为海洋公园拍摄宣传片的地方,那时她也从未想过,自己竟会和他走完了这一生。

直到夕阳下山,苏含对纪堇年说:“堇年,我累了,我们回家吧。”

回去的时候,苏含已经累得快要走不动了,纪堇年扶着她,一步一步让她躺到床上。

纪堇年紧紧握着她的手说:“我去喊医生来。”

他正要起身,苏含却攥住了他的衣摆。

她指了指床角那边的柜子,在最下一格。

“你打开,看一看。”

纪堇年走过去拉开柜门,忽然就没忍住眼泪。

那是当年他送给她的小模型,一栋两层高的小房子,外面是种满山茶花的小花园,老树上挂着秋千,秋千上边坐着一个很小的女孩。

可那里面的小女孩再也不孤单了,她有了疼爱她丈夫,有了一对可爱的儿女,又有了女婿和儿媳,有了小小的孙子和孙女儿。

苏含躺在床上,很虚弱地对他笑:“这是我亲手做的,我做了好多好多天呢……你也不夸我一下……”

纪堇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,像是想要握住她生命里最后的流沙。

他声音颤抖:“我去喊医生。”

苏含却摇摇头,其实她身体的情况即使医生不说,她也已经很清楚。

“我只想和你单独在一块儿,我还有话想对你说。”她说。

纪堇年深深吸了一口气,坐到床边,把她扶起来,抱在怀里:“好,你说。”

她说:“纪先生,和你在一起,被你爱的每一天,我都觉得很幸福。”

“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另一半,让我陪你走过了这一生。”

“这辈子遇见你,我觉得自己,很幸运。”

她越说,纪堇年便越是泪流不止。

他又何尝不是呢,成为她的另一半,和她在一起这数十年的光阴,她带给他一对可爱的儿女,一个温馨的家,他每一天亦过得很幸福。

苏含动了动手,想摸摸他的脸,可她实在太累了,累得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,纪堇年握住她的手,放到脸颊边,轻轻地摩挲。

她的眼中盈满泪雾,唇边却是笑着的:“好舍不得你……可我还是要自私地先走一步了。”

“这辈子……为了我,为了这个家,真的辛苦你了。”

“你要跟我拉钩钩,我们……下辈子再见啦。”

他一生都宠着她,护着她,很少有不听她的时候。可这一次,是他唯一一次不想听她的话。

他还舍不得她,不想让她离开。

仿佛只要他不去和她拉钩钩,她就还会再陪他多一点时间。

可他终究是拗不过她的。

缓缓地,纪堇年将自己的小拇指与她的缠绕在一起,声音沙哑:“嗯,我们拉钩钩。”

她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,淡淡地笑了,指腹滑过他无名指上那枚玫瑰金的戒指。

时间像电影被按了倒退键的画面,一幕幕在她眼前回放:想起那时他们酒吧的重遇,她醉眼迷离地对他说,我会负责的;想起他送她上学,背她涉水走过学校的地下通道;想起在KTV里,他玩笑般地说,才不想做你哥哥;想起那天她生日,他稍红的脸颊和略略跑调的歌声;想起他微垂的眼眸,说他有个喜欢了好多好多年的白月光;想起他连壳扔到碗里的蛋花;想起校园里她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,他眼里含笑的目光;想起那天在珠宝店里,他眼里笑意清朗,说,行吧,那就嫁了。

想起那年她八岁,懵懂地问他,纪哥哥,爱是什么呢?

他对她说,你还小,等你长大自然会明白的。

谢谢你纪先生,是你让我明白,爱一个人原来是如此美好的事。

那我们就约好,下辈子再见啦。

下辈子,换我来守护你吧。

就如以往数万个彼此相拥而眠的夜晚,他拨开她已经银白的额发,在她额间落下轻柔的一吻。

“晚安,我的小姑娘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(全文完)

作者有话要说:  全文完结了,再次感谢大家。

最近晋江推出了个完结评分,喜欢的小天使就顺手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叭。

新书《未婚妻你是魔鬼吗》没有意外会在元旦期间开。

那么,我们明年再见啦,爱你们啾咪(づ ̄3 ̄)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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