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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7章 晋江独家


一九八三年,“元旦”过后。

田小苗做了交接,准备赴任。

柳冬生也完成了最后一份报告,把落实任务交给了继任者。

“好了,都安排妥了,没什么可担心的……”

柳冬生对进度很满意。在他的推动下,装备升级比预期得要快,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,甚至引发了某种变革。

临行前,柳冬生去探望老首长。

老首长也就是江立峰,已经退下来了,在顾问委员会挂了个名。过去为了避嫌,他很少过来,现在要离开京城了,没什么可忌讳的。

“冬生,到了下面甩开膀子,好好干!”

江立峰鼓励了几句。

这是他一手挖掘的好苗子,这些年成长得很快,很令他自豪。柳进原早就想把人要回去,可他抓着不放,硬是呆了十多年。

这样才能发挥最大效力,江立峰毫无愧疚之意。

他跟柳进原不同,作风大胆,敢想敢做,很少考虑别的。而柳进原一向求稳,过于谨慎,风格也太高,包袱自然重。

想到这个,江立峰呵呵笑道:“冬生,回去了问你父亲好……”

“好的。”柳冬生答应着。

他知道父亲跟老首长的交情,不照面时彼此惦记着,见了面准会起争执。他很难想象,像父亲那样稳重的人,也会抬高嗓门,就着一个问题争论不休。拿小苗的话说:“这叫棋逢对手,不然,想让咱爸动真格的都不可能……”

一番拜访,该见的都见了,该道别的都道别了。

房屋退还手续已经办了,行李也都收拾好了。

刨去公家配置的家具,也没啥东西。书籍、被褥都打包托运了,两只皮箱,两个旅行包,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。甜甜和茂茂提前送回去了,由大旺和梅英看着。一个上小学三年级,一个上幼儿园,都长大了,省心多了。

出发这天,柳冬生买了一些特色糕点。

一封一封,贴着红签,用绳子拴着,打包得整整齐齐,就像提着一串糖葫芦。那家店员认得他,热情地说:“同志,改天再来啊!”

从食品店出来,柳冬生跟小苗走在大街上。

他们穿着军大衣、戴着棉帽子,迎着冬日的朝阳。

就要离开了,忽然有些不舍。

“小苗,咱们以后会回来吗?”

“会……”

田小苗很喜欢京城,那种古朴、大气是沪上没有的。

放眼全国,也找不出类似的城市。这是千年积淀的成果,是文化底蕴,是国人心中的向往。生活在这座城市,心胸宽广,从内到外散发着自信。

况且,她还有四合院的情结。她梦想着有朝一日住进四合院,坐在廊下,看着花开花落,感受着四季分明。

邮票市场开始起步了,她珍藏的那几件宝贝翻了又翻。她想换一套院子,出国热就要兴起了,那些有家产的,恨不得立马换成钱。

各取所需,算是一种投资吧。

田小苗抿着嘴,眼里透着笑意。

她想跟冬子说,咱们会有一所院子,面积不大,三间北屋,两间厢房,院里栽着海棠树、白玉兰,既能吃果子,又能看花开,美得不得了。当然,现在还顾不上,要等到退休了,才有这份闲情雅致。

看到小苗这般欢喜,柳冬生也跟着高兴起来。

“小苗,等到秋天,咱们来旅游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就像是一个约定,跟这座城市做了告白。

大学毕业就来到这里,一晃十多年过去了,他们的青春记忆、奋斗历程跟这座城市有关,无法忘怀。

列车一路南下。

第二天,田小苗和柳冬生回到了沪上。

他们前去报到,接受任命。

柳冬生在军分区作战部,担着部长。

他今年四十岁,正师级,跟柳进原当年没法比。和平年代,像火箭一样提升的少之又少。昔日的军校学员,有的在团部,有的在旅部,还有的转业到了地方,在公安部门做事。

田小苗是副师级,关系在总参某部。

外事办公室是下属分支机构,跟多个部门关联,与地方上也联系紧密。

她去军分区某部报到,又去办公室转了转。

这是一所小院子,挂着文化交流的牌子,跟信息研究所类似,看着很不起眼。在这里办公,跟过去一样穿便装,身份不对外公开。

这样的机构只有重点城市才有,担负着特殊使命。

田小苗一下子明白了。

离开京城,一样发挥效力。同时,还能避避风头,不那么显眼。

这是在保护她,让她远离危险。

她想起了刘主任的谈话。

“小苗,坚持住……”

他们是胸怀理想的一代人,一定要坚持下去。

回到大院,就像回到了家。

这是他们自小玩耍的地方,熟悉而又亲切。

可惜,柳爸爸一家搬走了。

前年离休后,关系转到了地方上,就住在隔壁的干休所。那里都是老干部,棋牌、书画样样都有,条件很好。可柳进原闲不住,去战略研究所当了顾问。

苏红霞到了年龄,也退休了。

她陪着柳进原,说要当保健医生。可柳进原的身体很好,派不上用场,就把精力搁在了娃娃们身上。甜甜、茂茂,还有梅子家的、凯凯家的、跃跃家的,凑在一起十多个,热闹得很。

“都成家了,就差小梅和敏敏了……”

小梅毕业后,当了战报记者,几乎天天下基层、写报道。这比唱歌跳舞辛苦多了,可干着格外有意义。

柳进军家三个娃娃,敏敏是老小,六三年的,考上了警校。毕业后,会分到公安系统,从事法医工作。

梅子在机关,当了处长。

章建军下了基层,担着团长,一个星期回来一趟。章主任也退下来了,天天拉着柳进原下棋。只要输了,一定要赢回来,饭都顾不上吃。

军区机关也做了调整。

指挥一级都迁到了郊区,留下的多是文职部门,包括军区总院、战略研究所等。作战部是第一批搬迁对象,这就意味着,田小苗和柳冬生又要分开了。

“好不容易回到沪上,见面反而少了?”孙梅英忍不住叨叨。

“娘,一个星期见一次面正好,省得拌嘴……”

田小苗和柳冬生早就适应了。

他们有各自的事情要做,不可能天天在一起。

分配住房时,后勤处给了两个方案。

可以住在大院里,也可以搬到新址。那边虽然在郊区,可配套齐全,托儿所、学校、医院、食堂都有。不过,郊区毕竟是郊区,不像市区这么热闹。

田小苗征求娃娃们的意见。

“甜甜,茂茂,你们想住哪儿?”

“妈妈,我想在市里,跟姥姥姥爷、爷爷奶奶在一起……”

甜甜和茂茂换了新地方,还没适应过来。

可甜甜很懂事,不再想着回京城。她本来就是上海娃娃,现在回老家了。茂茂是个自来熟,只要有小朋友,一会儿就玩到一起了,一点都不挑剔。

孙梅英和田大旺自然希望留在市里。

五一在外地,跟建华生了娃娃,被接到京城的姥姥家,宝贝得不得了,他们根本挨不上边儿。三子大学毕业后,考上了研究生,在学校住着。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,全指望着甜甜和茂茂解闷儿。

柳进原和苏红霞就更不用说了,在市里才能天天见面啊。学校就在附近,幼儿园在院里,想娃娃了隔着栅栏就能看到。

经过慎重考虑,田小苗和柳冬生把家安在了大院。

由于搬迁,家属楼里空出来不少。

按照级别,田小苗分了一套三居室,粉刷了墙壁,配了家具,焕然一新。新址那边,柳冬生也分配了住处,可以一起过周末。

安顿下来了,田小苗投入到了工作中。

她不想放松警惕。

和平了,并不代表危险的彻底解除。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,暗流涌动。

在忙忙碌碌中,进入了三月。

田小苗迎来了三十九岁生日。孙梅英一直记着,说要好好过一过。

“娘,我不过生日了,省得又老了一岁……”

田小苗摆摆手。

马上就迈入四十的门槛了。她觉得自己还年轻,尤其是心态上,就像当年北上时,意气风发。可过生日却提醒着她,进入了一个成熟年龄段。

这时候,江黎明和林恪静回国述职。

他听到小苗回了沪上,黯然神伤。

过去的早就淡忘了。

可每次回到京城,想到小苗也在这座城市,就感到踏实。这些年驻扎在外,最思念的是祖国和家人,也包括小苗。

这种情感跟青春记忆联系在了一起。

很多时候,他不会刻意提起,却从不曾忘却。

这跟恪静的感情不同,他爱着恪静,像妻子、妹妹,时刻挂在心上。他们有三个孩子,两男一女,大部分时间在国内生活。这是出于安全考虑,不想孩子成为软肋,成为要挟他们的借口。

这趟回来,他想把工作重心转到国内。

恪静说:“出去那么多年,对孩子们关心不够,得跟孩子们在一起……”

可组织上怎么安排,还未确定。

他跟恪静说:“一切服从上级指示,如果需要,我们将继续奔赴前线……”

江立峰也希望孩子们留下来。

这么多年,一直担着心,怕在国外有个闪失。

他嘴上不说,可心里何尝安稳过?

林家也是这个意思,说:“该奋斗的都奋斗的,孩子们都四十出头了,也该安顿下来了……”

国内情况很复杂,在外面反而简单一些。

这天,江立峰把黎明叫进书房,单独谈了谈。

他退休了,可消息还很灵通。

“去年,柳冬生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,也得罪了一些人……”

江黎明猜测,跟小苗有关。

那种分析预测,一般人做不到,唯有田小苗有这种能力。这也间接地帮他的大忙,不但避开了危险,还免受了处分。

这么多年了,小苗一点都没变。

江黎明去翻译室大院走了走。这是他跟小苗一起战斗过的地方,那林荫小道、花圃、四合院还保持着原样,残留着一点气息。

一个星期过后,工作安排下来了。

江黎明在信息研究所,接替小苗的工作。林恪静去了外事办,负责对外交流。这也许是一个过渡,很快会有新的任务。

到了“五一”节,学校搞活动。

很多校友赶到了沪上。

江黎明和林恪静也来了。他们见到了小苗,还有昔日的同学们。

有的变化很大,有的还跟当年一样。

尤其是田小苗,穿着白底碎花连衣裙,扎着马尾巴辫,像个女大学生。

这不仅仅是装扮,更是气质和精神面貌。

林恪静有点眼热。

她打扮得很亮丽、很时髦,却少了一分清新淡雅。

同学们聚在一起,有说有笑。

听到林恪静在京城负责接待外宾,羡慕得不得了。林恪静喜欢出风头,多少有点炫耀。江黎明咳嗽了两声,可林恪静装着没听见。

这么多年依然未改。

江黎明站在人群外,跟小苗交换了一下眼色。

意识形态领域不再提了,保密工作没那么重要了,像他们这样的外交人员限制少了。他觉得这样不好,只提人性化,却丧失了警惕性。

田小苗也有同感。

他们都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,晓得大意带来的后果。

可时代变了,变得有点陌生。

她不禁问道:“难道是我们落伍了?”

“我们没有落伍,是我们心存理想,不想丢下最宝贵的……”

江黎明摇摇头。

回国后,他也在努力适应。有人际关系,有思想碰撞,还有一些嘈杂、混乱。经济在改革,政治也在改革,各种思潮涌现,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问题。这些问题会纠正,但也需要一个过程。

正说着,何有才和韩文溪来了。

他们见了小苗,惊讶得瞪大了眼睛。

“小苗,你调回来了?”

“嗯。”

这些年神神秘秘的,都以为小苗在出版社工作。见了面也不说破,含含糊糊的。其实,小苗的身份半公开,属于外事部门,跟文化交流有关。

“小苗,我也可能调回来……”

何有才跟小苗说话,一脸兴奋。

韩文溪围着林恪静打转转。她对米国很感兴趣,说:“我堂妹出国了,去那边探亲,不回来了……”

林恪静未提驻外之事,只是把她眼中的米国描绘了一番。

韩文溪一脸神往,几句英文脱口而出。

何有才皱了皱眉头,晓得妻子的想法。

田小苗很关注三线建设。听到何有才提起,就聚精会神地听着。

一九八零年,三线建设告一段落。

一部分军转民,一部分搬迁,一部门依然是国防工业。相对而言,人员没那么封闭了,可以定期回来探亲。

一代人的努力,成就辉煌。

因为是战备需要,一些设施在密林深处。由于交通问题,不得不放弃、迁移。

这很可惜,这是集全国之力建设的。为了战略缓冲,为了保存有生力量,为了不给帝国主义、霸权主义机会。

没有三线建设,就没有今天的和平。

这些战略设施,起到了威慑作用。

不战而屈人之兵,不是口头上说说,而是靠实力。在建设大西南的同时,也向世界发出了怒吼,哪怕进入了纵深地带,也要战到一兵一卒。

在后世,很少谈到三线了,就跟前三十年一样,而红利却享受到了。没有三线为基础,苏联人不会止步,米国人不会跟我们和谈。和平问题没有解决,也谈不上后续的改革开放。

一直以来,我们的大门是敞开的。

先是跟苏联的经济合作,接着是亚非拉地区。以米帝为首的西方重重封锁,以苏联为核心的强力打压,我们从未放弃。

从学校回来,田小苗感慨良多。

以前不明白,为什么要搞三线建设?

后世的种种告诉我们,一个大国,不管是放下武器也好,屈膝投降也罢,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。近代历史中,积弱已久,更可怕的是主权丧失,沦为附庸,继而被分割、被肢解。

我们想过好日子,可有些人就是不答应。

这种威胁自建国开始,一直持续了很多年。直到二十一世纪,还是妄图控制我们,阻挠我们,用谎言让我们自废武功,屈服于他们。

八十年代中期,还真忽悠成功了。

大飞机下马了,半导体下马了,自主研发的机械设备丢到了一边,花高价进口日本淘汰下来的机器,被坑的事件屡见不鲜。那些埋头苦干的人,赶不上买办们的投机取巧。宝贵的外汇被拿来进口彩电、冰箱、洗衣机、电子表、录音机、录像机,廉价的电子设备在国内卖出高价,急功近利,毫无规划可言。

因为经费紧张,国防工业也受到了影响。一大批军工企业转为民用,唯一保住的是防御体系,导弹、雷达、歼击机,还有航天科技。

利益再分配时,更是混乱。

“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……”

这种悲哀,无以言表。

多少年后,才回味过来。可浪费了宝贵的十年,甚至二十年。

想着接下来的种种,田小苗很心痛。

计划经济年代过去了,意识形态没人提了。一切向钱看,没人在乎什么理想、信念,只想挣钱过好日子。

这是经济发展的必经阶段吗?是阵痛么?

丢弃了理想和信仰,丢弃了自主创新精神,就等着被人家卡脖子?

这些话,没人听得进去。

她跟柳冬生都“落伍”了,跟这种喧嚣、浮躁就像两个世界。

这是时代变革,无法规避。

在纷繁杂乱中,部队就像一个港湾,他们置身其间,守护着理想和信念。

也许有一天,她也会被同化,把过去当成一个梦想。可她的内心会不安,那是用青春热血甚至生命追寻的,岂能轻易放弃?

做自己就好。

田小苗宽慰着,努力适应这一变革。:,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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